鄭基恩校長是拔萃男書院舊生,自小喜愛音樂,1990年代大學畢業後便回母校教音樂,帶領過多個樂團,更曾奪得國際級比賽的指揮大獎,至2012年升任男拔校長。鄭校長的人生路看似康莊平坦,但遇過的挫敗亦有不少,可幸對音樂的堅持,才讓他走出了自己的人生。
因變聲退出歌詠團 自薦指揮
鄭校長生於典型中產家庭,從小便參加不少課外活動,例如香港兒童合唱團、鋼琴、長笛等。當年孩子間的競爭遠不如現在激烈,也不流行什麼名師指導,大家都是到價格相宜的音統處(即現時音樂事務處)參加,鄭校長笑言﹕「以前家裏的鋼琴都是走音的,當然不及現在的小朋友talented。」
直至升中,家庭經濟環境出現變化,如非必要的開支都要省下來,「合唱團逢暑假的外國演出都無法參與,看到其他小朋友興奮地談論旅程,難免有點失落」,樂器班亦要暫停,「爸爸着我專心讀書」。最後只可參加歌詠團一項活動,中四時卻因變聲而被迫退出,難道就此要與音樂絕緣?
「當時想,不能再唱,那可以做什麼呢?於是『傻下傻下』問老師可否讓我指揮,他竟然一口答允,更安排了一團60人的合唱團給我帶領」。他說,慶幸學校願意為學生製造機會,將樂團的分部練習交由高年級「大佬」帶領,回想起來,對學生而言是一個很好的成長機會。
停學打工 終赴美讀音樂
直至中學畢業,一心打算修讀音樂的他,需停學打工。「早上在寫字樓上班,晚上幫人補習,起初計劃打工半年便可繼續學業,後來變成一年。當時我想,會否一年又一年,就這樣一輩子呢?」輾轉間得到親人的幫助到外國升學,鄭校長說自己當年並沒考慮得很周詳,「找到一間美國較偏遠的大學,聽聞音樂系不錯,學費負擔得起,就跑過去了」。
寄語家長 「容許有失敗空間」
他的求學時期總是見步行步,升學決定又好像帶點倉卒,與現今家長為孩子訂下的周全人生計劃迥異,「現今孩子甫出生,父母就為他計劃好24年。由幼園入小學,到上心儀中學,又要入最top的一班,再到中三選科,就像每一步都不可出錯;但是否大家的每一步都要這樣?」鄭校長又說,24年後的路,孩子們需獨自走,很多生存的技能,如待人接物等,都得靠自己發展,而挫折則令孩子更堅毅,「當時家庭的掙扎,讓我細心想想之後如何做得更好,調整自己變得更強」,他說,「父母應容許學生有失敗的空間」。
大學畢業後,鄭校長回母校教音樂。他憶述,1990年代學校投放在音樂的資源不及現在多,沒有聘校外教練、名師等外援,他一人要帶領8隊不同組別的合唱團與管弦樂隊,雖然忙碌,但亦有好處,「學生由低年級開始就由我帶,更能跟進他們的進度,亦能建立較緊密的關係」。他曾帶領樂團多次勇奪殊榮,靠的就是與男孩們來一場Men's talk,帶領他們投入音樂的意境中。
與學生Men's talk 投入意境
鄭校長印象最深刻的一首歌是That I shall never look upon thee more,講述一名詩人患上絕症,深怕未能趕及離世前將腦中的靈感創作成詩,更不捨與愛人永別。當中的細膩思緒,十五六歲的男孩未必理解,「太複雜的情感,他們難以掌握,我會問他們有沒有心儀的女孩,叫他們想像即將畢業,要到外國留學,要分離了」;又例如另一首《兵車行》,「一提到打仗,男孩子便聯繫到雄赳赳;但此曲想表達的是﹕不想打仗,婦人在哭,田都荒了。所以歌聲不能只有氣勢,而是要帶點哀傷」。每次練習的交談,都是很有畫面的,「當然技巧亦要教授,例如換氣、姿勢,但體會到歌曲的意境,沉重或是輕鬆,身體就能隨之律動」。
男孩寡言 更需音樂抒情
對鄭校長而言,音樂是「高層次的語言」,將難以用言語表達的想法展現,對成長尤為重要,特別是男生,「一般來說,男仔的語言表達能力比女生弱,又或是他們較寡言,最常說的就是『心照』,表達情感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憤怒」。音樂令他們多了一條渠道去抒解心中的鬱結、傷感,「整理複雜的思緒」。
然而,對大部分父母而言,這種虛無的心靈滋養,怎比得上一紙證書來得實在?鄭校長則認為,學音樂,某程度上需要逼迫,「孩子有太多引誘,打機、遊樂」,練習過程縱是辛苦,但音樂的技巧卻能伴隨一生;不過,逼迫只是過程,「父母的支持多了,相對地孩子的主動性就會變低」,他說,同時亦要看孩子的天分與興趣,「在升中面試,10個考生有8個都是鋼琴8級,但多談幾句,便知道他們是否打從心中熱愛音樂,若不是,其實級數亦沒什麼作用」。
雖然鄭校長今天已沒在校內指揮樂團,但公餘時仍定期指揮校友歌詠團。對歌詠的熱情不曾減卻的原因,相信是音樂已成為他抒發情感的窗口,而非級數或獎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