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上一層樓
2007年06月05日（星期二）
未中風前，每天乘坐巴士上班時總喜歡選擇乘坐上層的。因上層比較寬敞舒適又不准乘客站立，即使全車滿座也沒有乘客站在身旁，不論看報紙或打瞌睡都十分舒服。但自中風後到現在，每次乘坐巴士都總是坐在下層的；因為對一個「半邊人」來說，在一輛行走中的巴士內上落又高又狹窄的彎曲樓梯，隨時一不小心便會從樓梯上掉下來，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。
屈指一算自中風到現在已有八個多月，癱瘓的右手右腳也康復了八九成了，不論打乒乓球、跑步、徒手上落樓梯都難不倒我。獨個兒上落巴士的上層雖然危險，但以我現時的情況我十分有信心可以做得到。為了證明我可以做得到，今天我決定接受這個挑戰。下午四時左右剛往辦事完畢，在彌敦道準備乘坐巴士返回公司，剛巧一輛「2」號巴士駛過來，這時段車上乘客不多，正好給我一個一顯身手的機會。上車後車門很快便關上，巴士立刻開動，我雙手緊緊握著巴士上的扶手，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到通往上層的樓梯前。往上一看不禁「哇！」的一聲叫了出來，原來這是輛新款的巴士，樓梯的設計並不是傳統的螺旋形，而是長長筆直的設計。這設計比起舊款的螺旋形設計危險得多，如果稍一不慎由上層的樓梯掉下來，便會一直滾下去後果不堪設想，心裡涼了半截。
我站在長長筆直的樓梯面前遲疑了一會，心想：「只要小心一點，應該沒問題的！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，定一定神，雙手緊緊握著樓梯左右兩旁的扶手，在顛簸不定的車廂內，小心翼翼地一步一級地往上爬。樓梯每級的深度都比傳統的較短，走起上來步步為營，一步一驚心。走了一半巴士突然拐了一個急彎，突如其來的離心力把我推到樓梯左面的牆壁上。大驚之下立刻停步，雙手拚命緊握著樓梯兩旁的扶手不放，待巴士走上直路車廂稍為穩定才繼續往上爬。好不容易終於走到了上層，找了一個靠近樓梯口的位置來坐下，發覺雙手不停地發抖。原來剛才上樓梯時雙手用力過度，引至雙手過度疲勞，怪不得不停地發抖。把雙手放在大腿上稍稍休息一會，心想：「我終於做到了！」
八個多月來第一次乘坐巴士上層的感覺真是十分特別，前面是一百八十度的廣闊視野，左右兩旁的景物飛快地往後退，前面的景物漸漸由小變大，有趣極了！此情此景不禁想起了
王之渙在「登鸛雀樓」中的「欲窮千里目，更上一層樓。」奇怪，未中風前每天上班都乘坐巴士的上層，為什麼從沒來有這種感覺呢？這可能是生活忙碌來去匆匆，從來沒有好好停下來留意、欣賞一下身邊的事物之故。約十分鍾左右巴士駛到了尖沙咀區，是時候準備下車了。下樓梯比上樓梯危險得多，如果稍一不慎失去重心向前跌倒，便會由樓梯一直滾到下層去，非死即傷後果難料。我雙手緊握著樓梯兩旁的扶手站穩，待巴士駛至交通燈前停下來才慢慢地一步一步往下走，幸好一切十分順利，安全地走到下層。到站後車門打開，我第一時間下車離開了顛簸不定的車廂，踏在很有安全感的行人路上，做回一個「腳踏實地」的人。返回公司後心情特別開朗，不時想起剛才的驚險和有趣的情景而傻笑。今天我終於可以「更上一層樓」，這是值得紀念的一天！
後記：這次「更上一層樓」的成功標緻著我的康復進度也同樣「更上一層樓」，使我對將來能達致完全康復充滿百分百的信心。心想：「我要做回一個正常人的目標，指日可待！」自這天開始，每天乘坐巴士上班時都盡量選擇乘坐上層，經過一個多月的練習，現在已能「上落平安」全無難度。
